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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过眼云烟

29.过眼云烟

少年并没有哭很久。

当树下的人声消散如风,阳光从已经停下浸润万物的乌云间隙中,透出点点温暖的时候。

威尔松开了手,信纸在风的指引下落在了安妮的墓前。

他擦了擦眼泪,抬头看向这棵屹立百年的树木。

“你比我要坚强得多。”威尔轻轻拍了拍树干说道。

虽不参天,却依然将百年前的愿望传达到了今日。

随后他伸出两根手指,用神术给予了它一个“健康”的祝福。

“主人······”系统的语气有些难过。

“你刚才都没怎么说话呢,系统。”

从环境开始后直到现在,系统一直默默呆在威尔脑海中的一角没有出声。

“如果本系统醒的早一点,现在主人就不会这么自责······”

“那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错。”

威尔回忆起和系统的第一次对话,正巧是勇者小队在四天王之一面前惨败、除了他以外全都殒命之时。

“灵魂确认、开始加载任务与奖励功能······与宿主绑定成功。从今以后本系统将会帮助你讨伐魔王。”

当时的她说话没有一丝一毫地感情,是一个完完全全为了杀死魔王而存在的系统。

和失去一切的勇者如此契合。

“现在我已经有所余裕,能用另一种心情看待过去了。你也别自责了,这没法让我们的未来更好。”

现在,勇者已经脱下了战甲,系统也不在受困于自己的使命,皆大欢喜皆大欢喜。

“嗯,主人······”系统像一只幼犬般应道。

威尔没法摸摸她,只能控制自己的魔力碰一碰她的金色魔力来代替而已。

“抱歉,让你看笑话了。”

他伸了个懒腰,变回了平常开朗的威尔。

伙伴们已经永远地离去,百年的时光如过眼云烟。曾经的伤悲在时间长河的冲刷下只剩下了感伤。

现在,他终于正视并怀抱了这一遗憾。

“这就是我的故事了,是不是幻灭了?”

他拍了拍自己的裤腿,看向了周围沾满雨珠的艳奇。

永眠之地并不死寂,相反它更像是一座巨大而温暖的花园。为的是在这埋葬的人在死后也能感受到温暖。

“我早就知道,威尔先生并不是那个全能的勇者了哦!”

小公主轻快地踮起脚尖,伸手将他被风吹乱到底头发抚顺。

“威尔先生,眼睛眼睛。”

薇薇安笑着指了指自己的眼角示意威尔。

少年红着脸背过身去擦干了眼角的泪珠,又用神术将泪痕消除后才转了回来。

“呵呵,现在好了,又是帅气的威尔先生。”

听到这话的少年苦笑了一声,再次转过头掩饰自己的尴尬。

她主动握上威尔的手,即使自己的心跳如此快速也没有想着松开。

很神奇地,少年的手上并没有什么老茧,完全不像是长期握剑战斗的手。

注意到了她的好奇,少年开口解释道:

“我的手吗?那是因为这家伙的原因啦,现在我的身体拥有着妖精们‘自然的婴儿’这一特性。”

住在少年身体中的“妖精”在此时飞了出来,用魔力凝聚而成的小锤子敲了一下两人握着的手。

薇薇安感受到了其中包含的一丝醋意,但她并没有在意。

总不可能是因为那个妖精,威尔才会拒绝她吧?

情敌是一只妖精,这种剧情太过魔幻了。

况且妖精是没有肉体的,在这一点上小公主有着天然优势。

“威尔先生接下还要去为其他伙伴扫墓吗?还是已经在我来之前完成了?”薇薇安决定不管它。

“嗯······其他伙伴的墓不在这里,或许是因为她们死前并没有足够称得上‘英雄’的功绩吧。”

或许未来他能有机会,在世界的某处为剩下的几个人献上一束花。

“走吧,庆典还没结束呢。”

少年伸了个懒腰,从提起的衣服下露出了一抹健康的人鱼线。

看得小公主小脸俏红。

但她摇摇头拒绝了威尔的提案,她拉着少年向着墓园的深处走去。

在这个地方的正中心,一个庄严的环形花坛映入他们的眼帘。最中间的高台上,开国之王、剑星勇者丽达·格兰雷尼的石像端坐于此。

许多身着铠甲的石像簇拥在周围。它们手握一模一样的长剑,胸前各有一个不同颜色的名字。

“看,这是您的石像。”薇薇安指着其中一个石像说道。

顺着少女的指引,威尔开始审视起了眼前这尊石像,然后表情变得越来越精彩了起来。

“除了这胸口刻了个‘纯白勇者斐赛克斯’,再用白色颜料把这几个字描一遍外,这东西有啥地方和我有关系?”

他横竖看了半天,都没看出这个石像和他有啥像的。

“呵呵,威尔先生是觉得这个石像不够帅吗?”

“不,我觉得这比我本人要帅多了。我用圣剑创造的铠甲比较偏实用性嘛,和这个比起来差远了。”

他煞有其事地捏着下巴,说起这尊石像的铠甲设计多么多么优秀。

不过薇薇安现在能听得出来,威尔不太喜欢自己的形象被做成石像立在这里而已。

荣誉和人们对自己的记忆什么的,只不过是过眼云烟罢了。

艳阳的光芒从还未散去的乌云裂隙透露出一丝金黄,射在了少年少女的身上。

“威尔先生,即使度过了百年的时光,您也如此年轻呢。”小公主没来由地说道。

雨后阳光的直射十分刺眼,少年背阴的脸庞让薇薇安看的有些不太真切。

“怎么了?”威尔有些疑惑。

“······没有。”薇薇安摇了摇头。

如果自己在老去后,威尔还是保持着现在这副年轻的话,他或她会不会感到伤心呢?

他们会不会觉得,人这如过眼云烟般的生命太过令人无法接受呢?

少女突然觉得这个世界有些残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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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两人回头离开公园的时候。

一只身子大半是绿色、肚子是白色、头顶和翎羽的尖端是红色的燕子落在了“剑星勇者”的石像上。

它昂首静静地站在石像的剑上,乌黑的眼中映照着少年少女远去的背影。

“啾啾。”

燕子仿佛见到什么稀奇的东西一样对着威尔的方向叫了几声,随后向着高空飞去。

连王都的结界都没能拦住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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